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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堂選？”
言辛看著木桌上，鴉懨蘸水寫的兩個字。
確定是這兩個字，似乎是用來選拔內門弟子的。
言辛沈默了一會兒，手裏給她削著竹片，鴉懨想要把躺椅。
“那個長老似乎想要我們低調一點。”言辛說，“修煉對你來說太容易了，更何況即使你通過堂選，估計也不會讓你當什麽內門弟子。”
倒不是她想進內門，那天救他們的那個蓬萊弟子，那個叫棠素的，似乎想進。
“好的，我會去看著。”言辛盯著她的唇，“不要用言靈幫她。”
鴉懨索性閉緊嘴唇。
“我去幫忙的時候註意著那個什麽長老。”言辛繼續說，“我估摸他是打算做點什麽的，或許想重新把我們裝進樹裏。”
但他們並非是來自樹裏，而是從樹心裏從更遠的地方降臨到這個世界上。
徐讓嘴裏說要讓萬物歸宗，實則狗屁不通。
他就是怕她。
怕她的話語，懼怕言靈。
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力量會讓人畏戒，盡管他們也是憑借著這力量才能修煉的。
掌門蘇無悔意見不一，也不是為她口裏的“癡兒何辜”，她也害怕，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，再加上，她似乎覺得將他們送回樹裏會影響整個修者界的修行。
鴉懨現在更在意，她是有舌頭的。
那麽人類究竟是用什麽在發出聲音，言靈雖然以話語的形式存在，但並非是從她“嘴”裏說出來的，更像是語言在引領著她。
“不知道。”言辛準備離開的時候，伸手摸了下她的脖子，“大概是從這裏出來的吧，我每次說話的時候，都覺得這裏在微微顫動。”
是嗎？
鴉懨揮揮手，堂選快開始了。
言辛沒回頭，他沒擔心過她。
/
堂選的科目五花八門，一個弟子可從十來個科目中選六個，每個科目都有人評級，甲乙丙丁，最後依照評級來排名。
棠素和蘇昭都選了禦劍飛行這門，她倆都很擅長。其實她倆一直成績都不錯，只是離前百還差了點，今年增加了一項心境控制，若還是選往常的科目還是過不了，棠素和蘇昭合計著一起選了這一項，想來試試運氣。
蘇昭深吸一口氣，進入了一間小竹屋，她還不知道這“心境控制”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。
她沒想到竹屋裏只有一張木桌子，木桌上置放著一個清澈無比的大水缸，旁邊還有一個小鐵盒子，這對於內門選拔而言，看起來太過簡陋了。
笑容溫和的師姐指引她打開鐵盒子，蘇昭一打開，才發現裏頭居然是一根銀針。
“把這根針放在水面就行了。”師姐說，“手穩心凈，我觀水缸缸底成影給你打分。”
聽起來還挺簡單的。
修仙的人就沒幾個手抖的，不是嗎？
不過既然要觀成影，那光照也該很重要吧。蘇昭這樣想著，繞著水缸走了一圈，尋到個合適的角度，輕輕地把銀針置放到水面上——完美！
下頭的影子跟一座小山似的。
她擡起頭興奮地看向師姐，卻從她的眼裏捕捉到一絲失望。
不是這樣做的嗎？蘇昭有些茫然的時候，對方已經給她評級了，丙級……蘇昭嘆口氣，看來這次是沒指望了。
只是蘇昭還沒來得及離開竹屋，突然聽見竹屋外傳來極大的一陣喧嘩，師姐皺著眉頭出去查探，不一會兒回來朝她招招手：“蘇昭，你走吧，這邊已經結束了。”
蘇昭擠出個笑來：“敢問師姐，外頭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師姐嘆口氣，說：“閣樓上那位被刺殺了，傷情很重，掌門震怒呢。”
蘇昭捂住嘴，訝異道：“是那位離飛升最近的太上長老麽？”
“是啊。估計又是其他門派做出來的事兒。”師姐搖搖頭，“你還是快些回去，堂選要暫停幾日了，對了，你回去的時候仔細著點，那刺客保不齊還在蓬萊裏頭呢。”
蘇昭回去的路上等到了棠素，棠素也聽說了這件事。
“聽人說就是今天早晨的事。”棠素說，“什麽人能傷到她啊，她不是如今修者界修為最高的一個麽……”
“估計是在修煉過程中攻擊她的吧，類似於修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。”蘇昭說，“又或者是用了什麽秘術？”
秘術麽？
棠素眉頭微皺：“也不知道對蓬萊有什麽影響。”
“影響肯定是有了。而且不是說傷得很重嗎。”蘇昭看向神樹，閣樓就在那上頭。
棠素不安道：“真希望她好好的。”
二人現在還沒完全當回事，回到竹屋前的小徑上，忽然看見竹林背後進進出出好些蓬萊弟子，看他們的著裝好似都是內門弟子。
蘇昭腳程快，沒當回事，先一步進屋休息去了。棠素卻覺著有些不安，那時候掌門們不就是在爭吵，言辛和鴉懨有什麽秘術一樣的東西，該不該把他們留在蓬萊？
棠素拍拍自己的臉，勇敢地朝著肅穆安靜的道上走去。
她果然看見了用束縛繩捆綁起來的言辛，他低垂著頭，神色懨懨。
領頭的是掌事長老徐讓，他表情嚴肅：“你剛才去哪了？”
“不能出去逛逛？我記得蓬萊沒有禁止我離開竹屋吧。”
徐讓冷哼一聲，大手一揮，幾個內門弟子就把鴉懨從竹屋裏拉扯了出來。
她身上沒什麽束縛，倒是臉上帶著類似口枷的鐵具。
防止她說話？但她不是啞巴嗎？
棠素本打算躲在人群後靜觀其變，但就在鴉懨被其他人從屋裏拉出來的一瞬，她清晰地看見了言辛的臉發生了什麽變化。他的表情沒有變、神色沒有變，但整張臉就是像抽動了幾下那樣，不像是正常的變化。
在這一瞬，她敏感地察覺到危險。
來不及多想，棠素猛地大喊一聲：“等一下！”
眾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棠素支支吾吾，但還是完整地把話說出來：“徐長老可是疑心她二人和太上長老遇刺案有關？”
徐讓輕撫兩下短髯：“是你。”
他對這個弟子有印象，很老實認真，此前就是她在林子裏找到的鴉懨二人，而且她似乎與掌門之女的關系十分密切。
棠素硬著頭皮：“不知道徐長老可有什麽證據？我與這兩孩子接觸頗多，他們心性單純，修為也不高，完全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。”
她這話一出，徐讓沒當回事，倒是周遭的弟子開始低聲議論起來。
這些內門弟子不知那日爭吵，只以為鴉懨二人是普通弟子，自然心有疑慮。
徐讓也察覺到騷動，指使著自己的親傳弟子繼續要將言辛壓走。
棠素想起過去幾十年在蓬萊道聽途說的種種，繼續道：“這兩小孩進蓬萊才多久，怎麽會想要傷害太上長老，倒是過去聽聞過不少傳聞，蓬萊閣樓上好幾位長老對她都有意見，還有……她修為高強，修者界想要傷她的不少，從前好像也有過，怎麽這次就覺著是這兩孩子呢！”
她感覺自己從沒說過這麽多話，說完後道上倒有些寂靜，她的臉也越紅。
她怎麽敢妄議長老的。
一陣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安寧。
竹林後，蓬萊掌門蘇無悔搖著扇子走近。
“這小弟子說得倒並非沒有道理。”蘇無悔一到，周遭就升騰起一股子香氣，熏得徐讓腦袋發暈，“徐長老，我看你這抓人也抓得太急了，她不是方才才遇事麽？”
徐讓臉色發黑：“你明明知道……”
“哎。”蘇無悔搖搖頭，“可不一定。我覺著她說得可有道理，光說是我自己，早八百年也看不慣她這秉性，不過她如今正陷在昏迷中，要是等她僥幸醒來，刺客早都跑遠了……更何況她也不一定就見著刺客了，小弟子，你說這事該如何？”
她的臉上是帶著笑的，只是笑意沒到眼底。
棠素覺得自己的渾身都在發抖，但她依舊盡量鎮定地說出那句話。
“心境可解此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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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堂選？”
言辛看著木桌上，鴉懨蘸水寫的兩個字。
確定是這兩個字，似乎是用來選拔內門弟子的。
言辛沈默了一會兒，手裏給她削著竹片，鴉懨想要把躺椅。
“那個長老似乎想要我們低調一點。”言辛說，“修煉對你來說太容易了，更何況即使你通過堂選，估計也不會讓你當什麽內門弟子。”
倒不是她想進內門，那天救他們的那個蓬萊弟子，那個叫棠素的，似乎想進。
“好的，我會去看著。”言辛盯著她的唇，“不要用言靈幫她。”
鴉懨索性閉緊嘴唇。
“我去幫忙的時候註意著那個什麽長老。”言辛繼續說，“我估摸他是打算做點什麽的，或許想重新把我們裝進樹裏。”
但他們並非是來自樹裏，而是從樹心裏從更遠的地方降臨到這個世界上。
徐讓嘴裏說要讓萬物歸宗，實則狗屁不通。
他就是怕她。
怕她的話語，懼怕言靈。
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力量會讓人畏戒，盡管他們也是憑借著這力量才能修煉的。
掌門蘇無悔意見不一，也不是為她口裏的“癡兒何辜”，她也害怕，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，再加上，她似乎覺得將他們送回樹裏會影響整個修者界的修行。
鴉懨現在更在意，她是有舌頭的。
那麽人類究竟是用什麽在發出聲音，言靈雖然以話語的形式存在，但並非是從她“嘴”裏說出來的，更像是語言在引領著她。
“不知道。”言辛準備離開的時候，伸手摸了下她的脖子，“大概是從這裏出來的吧，我每次說話的時候，都覺得這裏在微微顫動。”
是嗎？
鴉懨揮揮手，堂選快開始了。
言辛沒回頭，他沒擔心過她。
/
堂選的科目五花八門，一個弟子可從十來個科目中選六個，每個科目都有人評級，甲乙丙丁，最後依照評級來排名。
棠素和蘇昭都選了禦劍飛行這門，她倆都很擅長。其實她倆一直成績都不錯，只是離前百還差了點，今年增加了一項心境控制，若還是選往常的科目還是過不了，棠素和蘇昭合計著一起選了這一項，想來試試運氣。
蘇昭深吸一口氣，進入了一間小竹屋，她還不知道這“心境控制”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。
她沒想到竹屋裏只有一張木桌子，木桌上置放著一個清澈無比的大水缸，旁邊還有一個小鐵盒子，這對於內門選拔而言，看起來太過簡陋了。
笑容溫和的師姐指引她打開鐵盒子，蘇昭一打開，才發現裏頭居然是一根銀針。
“把這根針放在水面就行了。”師姐說，“手穩心凈，我觀水缸缸底成影給你打分。”
聽起來還挺簡單的。
修仙的人就沒幾個手抖的，不是嗎？
不過既然要觀成影，那光照也該很重要吧。蘇昭這樣想著，繞著水缸走了一圈，尋到個合適的角度，輕輕地把銀針置放到水面上——完美！
下頭的影子跟一座小山似的。
她擡起頭興奮地看向師姐，卻從她的眼裏捕捉到一絲失望。
不是這樣做的嗎？蘇昭有些茫然的時候，對方已經給她評級了，丙級……蘇昭嘆口氣，看來這次是沒指望了。
只是蘇昭還沒來得及離開竹屋，突然聽見竹屋外傳來極大的一陣喧嘩，師姐皺著眉頭出去查探，不一會兒回來朝她招招手：“蘇昭，你走吧，這邊已經結束了。”
蘇昭擠出個笑來：“敢問師姐，外頭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師姐嘆口氣，說：“閣樓上那位被刺殺了，傷情很重，掌門震怒呢。”
蘇昭捂住嘴，訝異道：“是那位離飛升最近的太上長老麽？”
“是啊。估計又是其他門派做出來的事兒。”師姐搖搖頭，“你還是快些回去，堂選要暫停幾日了，對了，你回去的時候仔細著點，那刺客保不齊還在蓬萊裏頭呢。”
蘇昭回去的路上等到了棠素，棠素也聽說了這件事。
“聽人說就是今天早晨的事。”棠素說，“什麽人能傷到她啊，她不是如今修者界修為最高的一個麽……”
“估計是在修煉過程中攻擊她的吧，類似於修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。”蘇昭說，“又或者是用了什麽秘術？”
秘術麽？
棠素眉頭微皺：“也不知道對蓬萊有什麽影響。”
“影響肯定是有了。而且不是說傷得很重嗎。”蘇昭看向神樹，閣樓就在那上頭。
棠素不安道：“真希望她好好的。”
二人現在還沒完全當回事，回到竹屋前的小徑上，忽然看見竹林背後進進出出好些蓬萊弟子，看他們的著裝好似都是內門弟子。
蘇昭腳程快，沒當回事，先一步進屋休息去了。棠素卻覺著有些不安，那時候掌門們不就是在爭吵，言辛和鴉懨有什麽秘術一樣的東西，該不該把他們留在蓬萊？
棠素拍拍自己的臉，勇敢地朝著肅穆安靜的道上走去。
她果然看見了用束縛繩捆綁起來的言辛，他低垂著頭，神色懨懨。
領頭的是掌事長老徐讓，他表情嚴肅：“你剛才去哪了？”
“不能出去逛逛？我記得蓬萊沒有禁止我離開竹屋吧。”
徐讓冷哼一聲，大手一揮，幾個內門弟子就把鴉懨從竹屋裏拉扯了出來。
她身上沒什麽束縛，倒是臉上帶著類似口枷的鐵具。
防止她說話？但她不是啞巴嗎？
棠素本打算躲在人群後靜觀其變，但就在鴉懨被其他人從屋裏拉出來的一瞬，她清晰地看見了言辛的臉發生了什麽變化。他的表情沒有變、神色沒有變，但整張臉就是像抽動了幾下那樣，不像是正常的變化。
在這一瞬，她敏感地察覺到危險。
來不及多想，棠素猛地大喊一聲：“等一下！”
眾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棠素支支吾吾，但還是完整地把話說出來：“徐長老可是疑心她二人和太上長老遇刺案有關？”
徐讓輕撫兩下短髯：“是你。”
他對這個弟子有印象，很老實認真，此前就是她在林子裏找到的鴉懨二人，而且她似乎與掌門之女的關系十分密切。
棠素硬著頭皮：“不知道徐長老可有什麽證據？我與這兩孩子接觸頗多，他們心性單純，修為也不高，完全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。”
她這話一出，徐讓沒當回事，倒是周遭的弟子開始低聲議論起來。
這些內門弟子不知那日爭吵，只以為鴉懨二人是普通弟子，自然心有疑慮。
徐讓也察覺到騷動，指使著自己的親傳弟子繼續要將言辛壓走。
棠素想起過去幾十年在蓬萊道聽途說的種種，繼續道：“這兩小孩進蓬萊才多久，怎麽會想要傷害太上長老，倒是過去聽聞過不少傳聞，蓬萊閣樓上好幾位長老對她都有意見，還有……她修為高強，修者界想要傷她的不少，從前好像也有過，怎麽這次就覺著是這兩孩子呢！”
她感覺自己從沒說過這麽多話，說完後道上倒有些寂靜，她的臉也越紅。
她怎麽敢妄議長老的。
一陣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安寧。
竹林後，蓬萊掌門蘇無悔搖著扇子走近。
“這小弟子說得倒並非沒有道理。”蘇無悔一到，周遭就升騰起一股子香氣，熏得徐讓腦袋發暈，“徐長老，我看你這抓人也抓得太急了，她不是方才才遇事麽？”
徐讓臉色發黑：“你明明知道……”
“哎。”蘇無悔搖搖頭，“可不一定。我覺著她說得可有道理，光說是我自己，早八百年也看不慣她這秉性，不過她如今正陷在昏迷中，要是等她僥幸醒來，刺客早都跑遠了……更何況她也不一定就見著刺客了，小弟子，你說這事該如何？”
她的臉上是帶著笑的，只是笑意沒到眼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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